魏尚进

复旦泛海国际金融学院学术访问教授、哥伦比亚大学终身讲席教授

蹚过逆全球化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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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嶂迷晴色,虚岩辨暗流。

国际经济形势复嶂暗流、复杂多变。英国脱欧、美国贸易与投资保护主义抬头,许多国家内部收入分配不均、移民与本地居民冲突等社会矛盾不断激化,全球化进程面临过去六十年来少有的严峻挑战。

历史经验与实证研究告诉我们,美国升息的时段往往也是发展中国家经济体金融危机的高发期。尽管美国自己的经济增长处于强劲复苏的繁荣期,但有两个渠道可能会导致别的国家经济发生困难:第一,美国升息会造成世界资本往美国流,这会使许多经常账户有逆差、依赖国际资本来完成本国投资的国家资金匮缺,经济下滑风险增大;第二,美国升息往往使美元升值、其他货币相对贬值,这给许多有美元外债的国家,尤其是许多发展中国家,增加了债务危机、汇率危机的风险。恰恰因为过去十年美元利率很低,引诱了一大堆发展中国家的企业甚至政府在国际资本市场发美元债、或向跨国银行借美元债。许多中国企业,即使在资本账户管制的大背景下,也通过“内保外贷”的形式积累了不少美元债。也就是说,这些企业用国内资产在某个银行的国内分行作担保,然后从该银行的海外分行拿到美元(或其他外币)贷款。中国因为外汇储备相对充裕,外币债务危机的概率较小,不过我们仍然需要警惕与关注。许许多多的发展中国家外汇储备底子薄弱,其企业或政府还累积了大量外币债务。接下来2~3年这些国家外债爆仓事件、汇率暴跌危机会不断发生,其中包括一些“一带一路”上的国家。这也值得关注与警惕。

回首过往美元币值上升的周期(1995——2001年),有一连串的新兴市场的金融危机:包括东南亚金融危机(1997年)、俄罗斯金融危机(1998年)、巴西金融危机(1998——1999年)、阿根廷债务危机(1998——2002年)。发生这一现象的原因并不复杂:资本从新兴市场国家抽资回流发达国家,及以本国货币计的外币债务偿还成本上升是两大原因。

作为区域与全球产业链一大中心的、与世界经济有着密切关联的中国会如何选择?

习近平总书记在首届进博会上给出了中国的答案:中国将始终是全球共同开放的重要推动者,中国将始终是世界经济增长的稳定动力源,中国将始终是各国拓展商机的活力大市场,中国将始终是全球治理改革的积极贡献者!

从历史和实践经验看,中国是全球化的受益者。改革开放四十年,正是积极地接受了全球化的挑战,用好了全球化带来的机会,中国发生了深刻的改变,也影响了世界,书写了一个古老民族的现代化复兴,创造了GDP高速增长、人民生活质量迅速提高的经济奇迹。

从全球格局来看,半个世纪以来,全球化推动了跨越国界的全球生产体系的兴起,造就了全球贸易和生产的蓬勃发展和经济繁荣,同时推动了人类文明、文化、政治、经济、机制、价值、资本、人口等前所未有的流动、分工、交流以及融合。

但是,一些国家的“去全球化”思潮与行动正在对中国的外贸施压,经济快速增长难度加大,国内就业形势严峻、“结构性失业”等一系列社会问题不断考验着中国政府的智慧。更令人担忧的是,美元升值直击中国金融体系,也进一步增加资本流出的压力,这似乎已经在中国资本市场的资金池内形成了一个抽水的“黑洞”。

与此同时,针对就业人口总量下降、工资水平不断上升的挑战,中国制定了“中国制造2025”规划,目的是指导“制造大国”转型为“智造大国”。 在这个转型的过程中, 政府的具体角色与政策,可以商榷,可以优化,但转型的必要性本身是经济基本面决定的,无法回避。美国与其他一些国家对中国的科学技术发展表示担忧,并增加了技术传播与交流的阻力与成本。

暗流涌动,风险陡升,政策选择的明智与否,对未来发展走势影响甚大。本期《复旦金融评论》将聚焦全球化的利与弊,以经济金融学界与业界的专业观点,给出一些前瞻性的分析和判断。希望能够给予读者一些启发和思考,有所悟、有所得。

复嶂行看尽,环洲远更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