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战不良资产“存量时代”

导  语

防范化解金融风险的要求是积极处置银行不良资产，进一步化解“两链”（资金链、担保链）风险，以积极维护金融稳定，促进经济转型发展。

随着经济增速放缓，一些区域及行业在过去积聚的隐性风险逐步显现。这些潜在的风险首先表现为商业银行信贷状况恶化，区域性金融稳定面临较大压力；同时，化解过剩及落后产能也使一些行业和地区产生了大量不良资产。因此，可以说目前中国进入了一个不良资产的“存量时代”，不良资产化解问题将成为一段时期内金融领域的重点工作。

从不良资产的市场规模看，目前银行业不良资产余额已达2万亿元，未来持续增加的压力变大。从不良资产市场参与者看，四大资产管理公司回归主业，地方资产管理公司持牌机构增至57家，此外银行债转股公司也陆续成立，民营机构纷纷入行，可以说不良资产行业进入了“4+2+N”时代。

不良资产行业发展指数的构建思路

浙江省浙商资产管理有限公司从促进行业发展的角度出发，联合复旦-斯坦福中国金融科技与安全研究院共同研发了“复旦浙商中国不良资产行业发展指数”，以期这一指数能够起到行业风向标的作用，完善不良资产行业发展、明晰不良资产行业在风险防范、化解和处置过程中所承担的角色，在提升自身行业地位的同时，促进不良资产行业发展以及不同行业间的聚合。同时，也为未来不良资产的标准化、定价及其衍生品的推出奠定基础。

我们选取了不良资产行业景气指数作为总指数，在此基础上构建了7个分指数（如图1所示）来衡量不良资产行业景气状况。每个分指数由若干个核心指标构成，最终形成了包括7个二级指标和21个三级指标在内的指标评价体系。

本指数的数据主要来源于网络司法拍卖网站、Wind数据库、国家统计局网站、银保监会网站、四大资产管理公司网站、各地方资产管理公司网站、各省金融资产交易中心（所）网站、各省法制报、行业调查问卷和浙商资产研究院建立的不良资产行业数据库。考虑到行业数据信息的完备性与时间同步性，本指数选取2015年1月1日至2018年12月31日的月度数据。

本指数二、三级指标权重的设定采用专家打分法；在数据处理中，首先对所有指标数据进行归一化处理，再通过逐级加权平均的方式计算出二级和一级指标。

行业发展呈现波动性和趋势性

借助不良资产行业评价指标体系，我们对近四年来我国不良资产行业发展现状进行了系统分析。总而言之，我国不良资产行业在不同分析维度上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波动性，但也存在一定的趋势性特征。

1  不良资产行业景气指数 

2015年和2016年，不良资产市场步入正轨并逐步发展；2017年至2018年初，不良资产行业景气指数呈快速上升趋势，而2018年一季度以后，又在一定范围内波动。2018年行业景气度高于2017年，并且2018年走势较为稳定，这反映了不良资产行业正从迅速升温逐渐走向稳定。总体上，不良资产行业景气指数受外部宏观环境、房地产等关系密切行业以及行业自身的发展特点等因素的影响，有一定的波动性。同时，由于宏观经济下行压力加大、房地产行业发展趋势不明朗，不良资产行业面临着较大的处置压力，在流通及处置环节面临严峻的考验，行业未来发展存在不确定性。

2  不良资产价格指数

从2015年初至2016年10月，不良资产价格维持在较低的水平，2016年底不良资产价格迅速走高，2017年和2018年则在较高的水平震荡。具体到近两年内，2018年价格平均水平高于2017年，但不良资产价格在2017年和2018年出现了先升后降的现象。这主要由于2017年市场升温较快，资产价格有所上升，而到了2018年，宏观经济下行压力较大，房地产发展不确定性增大，对抵押物价值的增值预期不明朗，导致不良资产价格承压。

3  不良资产成交规模指数

不良资产的成交规模总体呈现出较强的波动性态势，并有明显的季节特征。每年第四季度成交规模较其他季度高，而第一季度较其他季度低。相对于其他指数，成交规模指数更易受季节性因素影响，因为银行和不良资产处置机构在年底有业绩考核压力，会集中释放或者处置不良资产，造成不良资产成交规模较大的周期性波动。从整体走势看，2018年平均成交规模要高于其他年份，说明不良资产行业在近几年处于发展上升期，市场参与者增多，市场规模不断扩大。

4  不良资产流动性指数

2015年本轮不良资产发展进入正轨，2016年市场逐渐升温，2017年较为活跃，随后资产价格处于高位盘整的阶段，市场对资产价格上升的预期降低，导致了不良资产处置的速度放缓，不良资产流动性降低。同时，宏观经济下行压力较大，房地产行业走势不明朗，很多区域房地产行业处于僵持阶段，市场观望情绪较浓，这些外部原因也导致了资产流动性降低。

5  不良资产市场活跃指数

从2015年到2018年，不良资产市场活跃指数呈上升趋势，说明参与不良资产处置行业的机构稳步增加，市场参与者的活跃度有所上升。因为具有牌照的参与者相对固定，说明增加的参与者主要是民营及外资机构，不良资产行业的市场化程度逐渐提升，行业有望长期稳定发展。

6  不良资产市场集中度指数

市场集中度指数大致在[95,115]区间内波动，上升和下降趋势交替出现，但总体上呈下降趋势。这说明不良资产行业的市场化程度有所下降，随着越来越多的民营及外资机构进入，不良资产行业的市场化水平在逐步提高。

7  不良资产市场环境指数

不良资产行业具有逆周期的特点，不良资产市场环境指数往往受宏观经济基本面影响较大，呈现出“先升后降再平稳”的趋势，值得注意的是，不良资产市场环境指数仅仅在[95,110]内波动，较为稳定。尽管经济下行压力较大，但是由于银行端和产业端相关政策的相互作用，不良资产市场环境相对稳定。

8  不良资产市场风险指数 

2015年和2016年，不良资产市场风险指数波动上升，但总体风险水平较低，市场风险指数在2017年下半年达到峰值。从调查反馈的结果来看，2017年有较多的非理性投资者进入不良资产市场，推高了不良资产包的价格，导致市场风险上升，2018年市场逐渐恢复理性，市场风险逐步降低，这与行业发展的趋势相一致。因此，总的来看，2017年不良资产市场进入较为活跃的阶段，非专业参与者较多，导致市场中非理性因素较多、风险相对较大，随着行业发展的深化和不断走向成熟，非专业参与者被淘汰，市场逐渐回归理性，风险也相应降低。

自上而下的政策建议

从不良资产行业景气指数和各分项指数来看，不良资产行业经过前几年的快速发展，进入了一个深化调整阶段，出现了新的发展特征。为此，对政府等相关部门而言，我们有如下建议：

第一，实现经济的高质量发展。经济发展质量的提高是降低不良资产的核心关键，所以通过加大三去一降一补的力度，推进供给侧改革，深化经济结构调整，提升经济微观层面的企业发展层级，实现企业高质量发展是降低不良资产发生的根本之道。

第二，推进银行业改革与创新。银行需要优化资产结构，加快周转速度，精准投放贷款，强化风险管理，降低银行经营风险。要由“拼规模”的粗放式发展向高质量发展转变，提高信贷质量，从源头上控制不良资产的增长，鼓励银行利用拨备消化不良贷款、核销坏账。此外，利用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等科技手段，加快金融传统业务的转型和革新，借助现代科技手段加强银行业系统性风险的管理。

第三，推动债务企业综合处置。减少政府对债务企业的隐形扶持，降低债务企业对金融资源以及其他社会资源的消耗。同时综合运用财政、社保等政策妥善解决由于企业破产引起的失业问题，以保证社会的稳定。对于暂时有现金流问题或者资金链断裂、但仍有扶持潜力的债务企业，政府应该积极引导不良资产处置机构利用并购重组等金融手段对这类企业开展救助性改造，帮助企业进行升级改造、实现正常经营。

第四，建立健全的不良资产行业法规制度体系。目前，四大资产管理公司具有较完备的法规制度，但对于地方资产管理公司尚未有规范的监管规则。建议监管层出台相关政策，使地方资产管理公司在融资渠道、信用评级、债券发行、银行授信等方面均能获得更大的支持,在制度层面上对地方资产管理公司的法律地位、监管方式予以确认，避免因各地司法环境、监管政策的差异对业务开展造成困扰。积极推动地方资产管理公司享受与四大资产管理公司相同的政策，营造公平竞争的行业环境。

不良资产从业者的策略

第一，谨慎收包、快速处置。不良资产从业者要谨慎购买资产包，尤其是要加强对于资产包的尽调估值工作，准确的发掘资产包的真实价值。在当前市场不确定性加大的情况下，以“待价而沽”的方式持有资产包的代价与风险是较高的。所以从收益性以及安全性角度来看，实现快速处置对于大多处从业者来说是较好的选择。

第二，深耕地方、建立生态。当前市场已经逐渐走向理性，市场竞争加剧。这时，深耕、整合地方资源，从而形成地方性的行业生态圈十分重要。不良资产从业者可以采取建立合资机构、建立战略合作关系等多种途径形成属地化的行业生态网络，实现可持续发展。

第三，多元处置、资源整合。传统处置模式进入门槛低，在行业参与者不断涌入的情况下，依靠传统的贸易发展模式，所获取的收益会逐渐降低。所以，要以金融的思维来运作不良资产，尤其是要以投行的理念、工具、模式来经营不良资产，在符合相关监管要求的前提下，通过并购重组、基金化运作、不良资产证券化等多元方式开展不良资产收购处置，同时还可以整合资源积极对接资本市场，通过资本市场的自身功能来提升不良资产的内在价值，这是不良资产从业者长期持续发展的核心竞争力。

第四，依托平台、提升价值。不良资产行业存在高度的信息不对称，所以价值发现与价值实现是进行不良资产投资的重要环节。近年来“互联网+不良资产处置”的模式较为有效的满足了这方面的需求。从本质上来看，互联网平台发挥的是其平台功能，进而提升了资产价值。除了淘宝、京东、法拍网等大类平台外，类似的平台还有金融资产交易所、产交所、360PAI等小众平台。不良资产从业者可以对资产进行平台嫁接，充分发掘各类平台所具有的价值发现与实现功能，进而提升自身的收购处置效益。

■ 声明：本文经《复旦浙商中国不良资产行业发展指数报告》课题组授权而形成，研究详情请参照报告原文。未经书面许可，不得擅自使用，如需转载，请注明出处。报告中的结论及观点基于公开资料及调研等事实数据分析得出，但是由于不良资产行业数据本身和课题组采集数据的局限性，本指数报告在数据可获取性、完整性等方面还有很多不足，在编制方法上也还有待改进之处，这都是课题组今后进一步提升的方向。